“天女不再多留幾日嗎？”

極北之地，神女穀前，青青看著眼前將要離開的人族天女，客氣地挽留道。

“不留了。”

澹台鏡月注視著前方神女穀，神色平靜地應道，“馬上天氣轉暖，漠北八部出兵在即，我必須儘快趕回去。”

“你們人族，還真是喜歡內亂。”

青青似笑非笑地說道，“馬上極夜寒冬將至，我妖族大軍也將兵臨城下，你們人族，竟然還在內鬥。”

“都是為了生存。”

澹台鏡月輕聲一歎，應道，“寒冬，已讓漠北不適合人族居住，八部，唯有南下。”

說到這裡，澹台鏡月收回目光，看著眼前的妖族神女，正色道，“神女，若我漠北八部打下中原，執天下牛耳，願意讓出漠北，息兩族戰火，如此條件，可否讓神女放棄戰爭？”

“不可能。”

青青搖頭，神色認真應道，“即便本座答應，族人也不會答應，千年前，人族承諾我妖族兩州之地以換取幫助，為此，我妖族付出了血的代價和犧牲，最後，卻換來了人族的背叛，這份仇恨，豈是一州之地可以彌補，我妖族，必將傾儘全力拿回屬於我族的東西。”

澹台鏡月聽過妖族神女的回答，麵露無奈之色，說道，“千年前的恩怨，早已作古，而且，如今沒有任何勢力能夠像當初的道門一般掌控天下疆土，道門可以讓出兩州之地供妖族繁衍生息，我們卻不行，不論漠北還是大商，又或許西域天諭殿，都沒有這個話語權。”

“本座明白。”

青青點頭，應道，“所以，戰爭，不可避免。”

“如果可能，我人族，真不願與妖族開戰。”

澹台鏡月再次看了一眼前方神女穀，感受到裡麵尚在沉睡的一道道強大氣息，神色複雜地說道，“兩族的爭鬥，最終的結果，隻會是兩敗俱傷。”

妖族，雖然因為人族的背叛而元氣大傷，但是千年已過，人族也不再是當年的人族，遠遠不複道門時代的輝煌。

兩族若全麵開戰，可就不是四年前那般的小打小鬨。

到時候，這神女穀，還有極北之地其餘妖族領域中的妖王和妖皇們將會全部醒來。

於人族而言，毫無疑問，這將是一場浩劫。

“澹台天女，其實你我都明白，兩族不可能講和的，至少，在經曆過戰爭之前，不可能。”

青青平靜道，“和平，都是戰爭打出來的，不論人族，還是妖族，都是一樣。”

“是我多言了。”

澹台鏡月輕歎道，“神女，那我們就此彆過，他日戰場相見，想必就不會再有這樣說話的機會了。”

“天女慢走，為了避嫌，本座就不送了。”

青青看著眼前人族驚才絕豔的天女，神色淡然地應道。

人族有一句話說得很好，世間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，她也不想與人族開戰，然而，兩族的恩怨、族人的仇恨還有生存的壓力，讓她不得不做此決定。

兩族開戰，妖族或許會勝利，也可能會失敗，結果，誰都不知道。

但是，不經曆這場戰爭，族人的怒火和野心，不會熄滅。

“神女，但願後會無期。”

離彆之刻，澹台鏡月拱手客氣一禮，旋即轉身離去。

神女穀前，青青看著人族天女遠去的背影，神色越發複雜。

四年前，人間一行，讓她對人族的印象改變了不少，人族，也並非都是背叛與醜惡。

隻是，她沒有選擇。

半日後，極夜世界外，澹台鏡月走出，看著眼前被冰雪覆蓋的漠北大地，眸中閃過一抹無力與悲哀之色。

在每個漠北之人心中，草原才是他們的家鄉，中原雖然富裕，卻並非他們向往。

她，也一樣。

但是，他們要活著。

戰爭，毫無疑問是醜惡的，再多的粉飾，都無用，為了打下中原，漠北鐵騎無疑犯了滔天的罪惡。

屠城、俘虜攻城、縱火燒城，無所不用其極。

她，不否認。

佇足許久，澹台鏡月蹲下身子，伸手摸了一下草原上被冰雪凍死的草根，目光越發沉痛。

然而，這些悲傷並未持續太久。

片刻後，澹台鏡月重新站起身來，雙眸再度變得堅毅而又冰冷，邁步離去。

就在澹台鏡月離開極北之地，趕往中原時。

南嶺，崇山之間。

李幼薇看著遠方的中原，開口說道，“聖子，我們就送到這裡了。”

“李大小姐不回中原嗎？”

一旁，伏天熙停下腳步，不解地問道。

“不回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