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4章 酒桌談話(1 / 2)

朱奎也道:“江公子這話說得極是。大小李王空有其名,卻成不了什麼氣候。”</P>

能成氣候的,大約是徐振英帶的這一支反賊。</P>

“你們傷亡如何?”</P>

朱奎拿不定,隻能隨意糊弄:“死了幾千個兄弟,還剩七八萬人。”</P>

雖然不知樊城情況如何,但虛報人數,是大周朝將領們一貫的作風。</P>

因此朱奎說的七八萬人,估摸著要對半砍。</P>

江永康心裡差不多有數了,又想著張婉君那邊應該也差不多,這萬事俱備,今天就適合甕中捉鱉。</P>

於是他盯著朱奎,笑得愈發和藹可親,“朱將軍,你們這一路奔襲,一定累壞了。不若讓兄弟們都休整休整,你也隨我們去好好的喝上幾杯!”</P>

江永康熱情的牽著朱奎的手就往裡麵走,完全不給朱奎拒絕的機會,一麵吩咐著身旁的士官:“去,去弄幾百壇子好酒,給樊城的兄弟們接風洗塵!傳我命令,大隊長以上職位,全都到老知府的宅子裡,今晚我們烹牛宰羊,好好的招待遠道而來的朋友!”</P>

朱奎心裡自是不快。</P>

江永康言談之間竟完全將湘水府據為己有,可恨他們來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說要將此地收入囊中。</P>

若不是顧忌那火器,朱奎現在就想與黔州府的人直接翻臉!</P>

朱奎身邊的將領暗中拉扯他的衣袖,“朱將軍,彆忘了問他們火器的事情!”</P>

“我知道。隻不過一上來就說火器的事情,難免讓他們覺得我們彆有用心。都說酒後吐真言,等待會酒過三巡,我自會旁敲側擊問起。吩咐下去,待會全部給我警醒點!這幫反賊頗有手段,咱們不得不防!”</P>

那將領立刻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應對。</P>

朱奎隻恨不得打探更多的關於金州府的情報,餘光瞥見江永康隊伍裡有不少黑臉漢子,他們雖穿一樣的兵服,可明顯他們的膚色和五官略有不同,朱奎很快反應過來,這些應該是黔州的土人!</P>

他心中暗自驚愕,黔州府竟然收服了土人?</P>

那土人們最是桀驁不馴,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的被漢人所驅使?</P>

於是朱奎連忙笑著對江永康打探:“我瞧你們中有不少黑臉漢子,看著與咱們有所不同,難不成是黔州府的土人兄弟們?”</P>

江永康點頭,“不錯,這次要不是黔州的幾大土司鼎力支持,我們也到不了湘水府!土人兄弟們功不可沒!”</P>

江永康的隊伍裡,幾乎大半都是黔州的土人、苗人、侗人,他們大多更為精瘦,臉也更黑。</P>

若說從前他們跟漢人們之間還有血海深仇,但隨著徐音希上任後一麵大力推廣的茶葉、果樹、紅薯等產業,一麵又將他們的苗染、苗藥賣出黔州府,不過半年時間,他們的日子就有了奔頭。</P>

加之徐音希鼓勵土人們下山,同時又不停教化順元城的百姓“土漢一家親”,是以土人們和漢人們以極快的速度融合,他們現在說起漢人,會自覺的將漢人們分為兩撥。</P>

一撥是金州府和黔州府的漢人們,他們聰明、勇敢、勤勞,還對他們很友善,從來不會看不起他們,這些人都是他們可以兩肋插刀的兄弟。</P>

一撥則是大周朝的漢人們。他們如狐狸一般狡詐,總是稱呼他們“蠻夷”,正如眼前的朱奎等人。</P>

朱奎聞言,心中登時一驚,麵上浮起一抹勉強的笑:“聽說去年黔州土司還在造反,怎麼今年就歸順了你們徐大王?”</P>

阿陶卻有些不服氣的糾正道:“不是大王,是城主。”</P>

朱奎扯了扯唇角,“對,你們徐城主。我聽聞黔州的土人們和漢人之間,那是有血海深仇!黔州的土司們是幾年歸順、幾年造反,從沒有服服帖帖的時候,怎麼你們城主一出馬,就能化乾戈為玉帛?對了,你們城主取下黔州府好像沒有半年吧?”</P>

阿陶正要說話,江永康卻微微抬手,笑著說道:“無非是真心換真心罷了。我們拿真心對待土人兄弟們,土人兄弟自然會用真心回饋我們。”</P>

“沒錯!就是真心換真心!”阿陶讚同的跟了一句。</P>

“黔州府的漢人們都拿我們當兄弟,從來不會看不起我們!”</P>

“就是!而且城主可照顧我們土人們,有啥好處從來不落下我們!不像你們大周朝的人,對待苗人還多加一重稅!逼得我們隻能躲進山裡!”</P>

朱奎默默聽著,心裡卻在總結:無論徐振英的手段是什麼,他都能短時間內將土人們拿捏得服服帖帖,這樣的本事當真是罕見。</P>

不行,他得回去給明王提個醒!</P>

西南的這個反賊不容小覷!</P>

尤其是那火器,他今天必須從江永康嘴裡套出一些有用的情報,否則湘水府拱手相送,回去必定免不了被明王斥責!</P>

因此,整個晚宴,朱奎顯得更加熱情!</P>

包房內,所有人都卸下隨身武器,主位上留兩個位置,一個是江永康,一個自然是朱奎。</P>

兩個老狐狸都是絕口不提湘水府的歸屬問題,按照他們之前密信中約定,誰攻下的城池,這城池就歸誰,那麼現在,湘水府自然就落入了江永康的囊中。</P>

兩個人隻談怎麼剿滅大小李王剩餘殘存勢力,如今大小李王雖然被打得元氣大傷,但是兩個頭目卻依然帶著一半人馬躲在東西境的腹地之中,且這一個月的戰鬥,必定讓他們聞風而逃。</P>

朱奎淺淺的飲了幾杯,卻見一屋子的男人,隨即拍掌笑道:“江公子,席間寡淡,為何不讓湘水府的青樓歌妓們前來助興?”</P>

江永康笑著解釋道:“實在是招待不周,不過還請朱將軍包涵,我們金黔兩州的士兵有規定,一不準狎妓、二不準賭博、三不許喝酒。隻不過今日朱將軍遠道而來,隻我一人破例陪您同飲,按照規矩,明天我還得受罰跑二十公裡。”</P>

“什麼?!隻你一人喝酒?!”朱奎心裡老大的不快,還從來沒有人這樣下過他的臉麵,一時又氣又惱,“看來是我們明王的名聲不夠響亮,才讓人如此怠慢我等!”</P>

江永康連忙按住朱奎,“朱將軍這是說的哪裡話。一則是因為軍令如山,城主的規矩多,我等不敢不從。二則是因為我們剛攻下湘水府沒多久,王異那四萬流寇還沒有清掃歸順乾淨,咱們現在就喝得酩酊大醉,我怕出事了無人照應。朱將軍,等咱們真的平定了西南,我一定脫了這身軍服,跟你喝到天亮!”</P>

朱奎卻不依:“讓一部分將士們警醒著便是!”</P>

“唉…這是城主定下的鐵律,我等也不敢不從啊!就說咱們營地裡半年前有個士兵,就因為上街巡邏時,喝了一家新開張的酒鋪子的酒,就一口,就被人舉報了,隻能逐出軍營。”江永康一麵歎氣,一麵去看朱奎和他手底下人的視線,隨後裝出很是苦惱的樣子,“這可真是太可惜了!你們不知道,我們金黔兩州的兵,那可都是香餑餑,老百姓爭著搶著參軍呢!”</P>

“什麼?”朱奎手底下最先叫了出來。</P>

隨後意識到自己失態,他連忙端起碗喝了兩口,方才說道:“你們那邊參軍熱情如此之高?”</P>

也難怪他們震驚,這亂世之中,若非實在過不下去或是犯了重罪的人,那是千千萬萬個不願意從軍。</P>

大周朝軍人待遇並不高,還時常拖欠軍餉,更不提當了士兵就意味著要衝鋒陷陣,這要是傷了殘了,幾兩銀子就打發你回老家。</P>

現如今,幾兩銀子夠乾啥,抓兩副藥就沒了,更彆提以後的生計。回了老家也是親人的拖累,不如死了乾淨。</P>

江永康笑著說道:“那是自然。我們的兵待遇好,一個月一兩銀子的俸祿,從不拖欠。每日三餐,全是自助,哦,對了,自助就是菜擺在那兒,你自己隨便打隨便吃,但隻有一條,不許浪費和打包帶走。”</P>

朱奎手底下那十幾名將領聽到這裡,登時眼睛一亮。</P>

雖說他們已經有一定品級,餐食上早已不再克扣,可想起當年剛剛從軍的日子,每頓餐食都定量,時常得餓著肚子打仗。</P>

更不用提現在兵荒馬亂的,手底下的士兵們經常挨餓,這一挨餓,士兵們就容易嘩變。</P>

朱奎聽到這裡,不動聲色的打量起江永康的手下。</P>

果然一個個孔武有力,人高馬大。</P>

而且很容易區分金州府的士兵和黔州土人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