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.
我一臉懵逼地在床上睜開眼,入目皆是陌生的場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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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我是誰,我在哪?
腦袋因宿醉一抽一抽的痛,我沒急著動彈,而是活動僵硬的大腦調取昨晚的記憶:巷子裡會飛的白發少年,上樓的電梯裡被堵,以為自己要死了自暴自棄地灌酒……最後的畫麵是自己摸著人小孩的臉說什麼“你真漂亮”。
我痛苦地閉上眼,奇怪自己怎麼還活著。
——“你醒了?”
身邊傳來沙啞黏糊的少年音,一條白皙的手臂毫不客氣地橫過來壓在我身上,“再睡會嘛,才九點多……”
我猛地轉過頭,看清那張臉後大驚失色,嗓子都喊劈了,“我靠????”
緊接著一個鯉魚打挺試圖起身,身上延綿不絕的酸痛讓我冷汗都下來了,連忙顫巍巍地在被子裡摸了摸自己——還好、還好,衣服都還在,應該是昨天跑步過度導致的肌肉酸痛。
昨晚的白毛少年半撐起身子,皺眉不爽地看著我,“你叫那麼大聲乾嘛啊?”
我倒抽一口涼氣,剛放下一半的心“唰”一下又提起來,“你怎麼沒穿衣服?”
雖然近視四百度,但因為離得近,我還是能大致看清少年線條流暢優美的上半身,皮膚細膩光潔,胸口兩點粉紅,腹肌隨著呼吸輕輕起伏,人魚線下隱進被子裡……人的身體竟然也可以用完美來形容。
但現在的我完全沒心思欣賞他的身材,而是迅速確認他身上有沒有痕跡,末了放下心:連個蚊子包都沒有,太好了!
少年眉毛挑得高高的,猝不及防地靠近,把我嚇得一呆。
他嬉皮笑臉地拖著長調:“誒——老子的身體好看吧?大姐姐好色哦~”
確定自己和他沒有發生關係後我就冷靜了許多,半眯著眼問:“你到底要做什麼?”
看到昨天的那幕,少年要滅口早滅了,可我還能在第二天睜開眼,說明他跟著我的目的不是殺人,那就無所謂了,這事早點解決我就早擺脫。
大抵青春期少年心思都多變,他突然不開心起來,臉湊得更近,睫毛差點戳我臉上,偏偏嗓門還大得要命,“哈?你就問老子這個?”
“老子”是什麼中二的稱呼,果然還是個小孩。
我忍耐地閉眼,感覺耳朵都要被震聾了。
這小子不知道吃什麼長大的,長得高就算了力氣也大得要命,手臂壓我身上不帶一點動彈的,我甚至覺得他可能都感受不到我掙紮的力度。
我不習慣和人靠這麼近,但迫於形勢也隻能耐下性子和他交談。
想了想,我重新問:“你叫什麼名字?多大了?今天不用上學嗎?”
少年一開始還挺高興的,但越聽表情就越糟糕,五官變化堪稱精彩,最後惡聲惡氣地說:“老子叫五條悟,已經成年了。”
他顯然不是擅長隱藏情緒的人,說到年齡時就差在臉上寫上“我在撒謊”四個大字,至於上不上學則直接被他略過了。
我陷入沉默:所以是個輟學的未成年?不,估計是因為加入了什麼神秘組織,學上不上根本無所謂的那種吧。
“很高興認識你,五條君,”我嘗試調整心態,把他看作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,語氣都平和了不少,“可以讓我先起床嗎?”
五條君猛地後仰,不可置信地瞪大一雙漂亮眼睛,嘴巴張開又合上,反複幾次才說:“你沒聽見嗎?老子十八了哦!”
我不再眯著眼,這時看他就頗有些霧裡看花花更美的味道,情緒也更加穩定,“我聽見了,恭喜,那麼成熟的五條君能讓我起床嗎?”
“你、你你、”
他用手指指著我,說話結結巴巴的,憋了半天冒出一句,“你難道不打算對老子負責嗎?”
語氣活像小說裡拋妻棄子的那個妻子。
我:“?”
我:“???”
大腦空白過後重新運轉,我看看他又看看自己,恍然大悟:是因為惡作劇沒達到想要的效果,所以失望了?
——不是,這小鬼怎麼這麼麻煩。
我悄悄深呼吸,平複心裡若隱若現的暴躁,努力把手從被子裡抽出來衝他招了招。
五條君的表情有些奇怪,像是疑惑又像是微妙的興奮,沒怎麼思考就靠過來,嘴裡還叭叭個不停,“乾嘛,想起來負責了?”
確實想起來了,但是是另一件事。
我沒理他,手掌在蓬亂的白發上輕輕揉了揉——嗯,和家裡的妹妹差不多的手感。
這麼想著心情好了許多,我抿起嘴角笑了一下,嘗試放軟聲音:“抱歉,昨晚喝多了,辛苦五條君照顧我。”
——一覺睡醒不僅小命還在,人也沒有躺在路邊,真是太好了。
“作為答謝,我請你吃午飯怎麼樣,有空嗎?”
說完這句我就把手移開了,視線裡卻出現一張紅到眼尾都泛粉的漂亮臉蛋。
五條君長而翹的雪睫顫個不停,倒映了一整片天空的眼瞳水亮亮的,閃著莫名其妙的光芒,有點像含羞帶怯,但我直覺沒這麼單純。
他就用這讓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直直地盯著我,嗓音像含了蜜糖一樣又甜又膩,催促道:“你繼續啊。”
“...繼續什麼?”我覺得有點不妙了,這小子怎麼看都不太正常。
“繼續,”五條君輕鬆圈住我的手腕往他頭上按,甚至一手還有富餘,蒼藍色的眼眸框進我的身影,“摸老子啊。”
聽見他的自稱,我剛緊繃起來的神經又放鬆了一些,覺得自己真是想多了,麵前的人顯然是心智不太成熟的高中生,還是那種沒什麼距離感的類型。